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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花园,回归还是走向自然 作者:约斯德·穆尔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 译者: 寒啸,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设计学硕士 女士们先生们 [The Earth Garden: Going Back or Going Forward to Nature? In: Chen, W. (ed.) Beautiful China and Environmental Aesthetics, Wuhan: Wuhan University Press], 2018, 346-350.

首先,我要感谢主办方,特别是陈望衡教授能邀请我在“环境美学和美丽的中国”会议上发言。这些都是非常重要和具有挑战性的学科,美丽的环境,特别是中国的环境,正面临着严重的威胁。在工业化的西方世界和像中国这样快速发展的国家现代化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环境问题。因为在过去十年间中国工业化的惊人速度增长,中国的环境问题在世界上属于最糟糕的了。如果我们做个比较,例如世界上主要空气污染的工业区——东亚、欧洲以及北美,将变得非常清楚的是环境问题属于当今中国面临的最大问题,武汉亦是如此。据中华医学协会前任会长钟南山表示,空气污染甚至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中国最大的健康威胁。

在我今天的演讲中,我想提出一些艺术、哲学以及与美学相关学科的看法,这些看法可能会有助于解决这些严重的环境问题。当然,我充分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就是艺术家和哲学家不去减少工厂排放和汽车尾气的绘画和写作。然而,两者都可以通过灌输思想和激动人心的想象力去改变人们的态度和行为,并且最终都可能领导一个更加健康、更加美丽的世界。在我的演讲中,我希望通过结合一些源自东方和西方艺术和哲学中卓有成效的思想来为这一任务尽一份微薄之力。

让我对自己的演讲做一个简短的概述。第一部分包括一个在对比的方式上的简短冥想,景观已经在东方和西方的绘画传统中被代表和理想化了。我将尝试用一些引人注目的例子去表明在过去两个世纪里山水画的发展反映了人与自然关系的改变,导致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怀旧的渴望回归自然的表达,亦或是在现代,技术的世界中消失的自然的一种阴郁的表达。I

在我演讲的第二部分,联系“和谐” 这一关键的东方美学概念,以及在西方哲学中自然与技术的关系的一些思考,我会请求不同的后怀旧的自然和自然美的概念,自然和技术不再被视为对立的类别,而是因为在一个共同进化的过程中相互交织的两极。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不应该努力去“回归自然”, 而是要去“面对自然”并且在人与非人类自然与技术之间建立新的和谐关系。

在第三部分和最后一个部分,我会给一些例子来说明这种后怀旧的自然观怎样在包括中国以及世界其他地区引导我们走向一个更健康和美丽的环境的。

1东方和西方景观的危机

亚洲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传统山水画,它起源于七世纪,尤其是从中国的宋朝开始,山水画在视觉艺术占领着主导地位。人物形象不是与风景相背而行,而是成为作品的一部分。当我们欣赏张择端著名的作品《清明上河图》时,在建筑与自然环境的包围中,我们的注意力还是被人的社会特性和人物之间的和谐关系所吸引。虽然人类的活动确实是一幅作品的主体,但是它们产生着与自然界融为一体(的关系)。尽管这幅画的焦点在于人的活动,但是画中的人与自然环境相比,刻画的还是相对较少。

这一点在后来的山水画中表现的更为突出,比如沈周的《庐山高图》。现在,为了能识别出画中的小人物,我们必须认真的去看这幅作品。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的中国山水画的另一个关键性特征,即目的并不是真实的展现外在的事实,也就是说:感觉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表现手法,自然界的面貌呈现还比不上其内在的真实的描绘(其中道教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此外,画家的掌握旨在完善早期的模式。1

欧洲风景画的发展大所不同!例如,当我们去欣赏可能与沈周的《庐山高图》创作于同一时期罗吉尔·凡·德尔·维登的作品《玛丽亚·莫德林》时,在作品中我们能看见一个十分自信的人,这一人物占据了可创作空间的绝大部分,并且她是背对着身后的风景的。观画中的透视表现手法是对于个体解放的行为展现,或者可以更清晰地描述如下:它是通过以下及类似行为实现的,即将个体自身作为自主客体,而将世界作为环境空间。我们所目击到的是“人对于背景世界产生自觉意识的觉醒,人对于所处世界进行主体的自主分化,以发现世界的全貌并实现掌控”。

一方面,这种凌驾于自然的新掌控在西方掀起了壮观的繁荣增长;另一方面,这也导致了与自然的疏离,以及自然资源环境的破坏与自然资源的枯竭。这一切在西方山水画的进一步发展中有所反映。在十八和十九世纪,当现代技术对自然的祛魅与隶属度增加,我们看见了曾今对自然的渴望,看见了现代主体的逐渐隔绝与疏离,特别是在浪漫主义传统中,我们看到了两方面的联合。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的《雾海中的流浪者》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然而,自19世纪开始更高层次的工业化主导着景观体验,欧洲风景画要么随着自然而消失,要么开始去表现科学的世界,并且常常用黑暗或灰暗的方式手法,例如亚历克·凡·德·克朗恩的作品所展现的那样。

自工业化与技术化也开始主导着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景观体验以来,我们在中国的景观传统中看到了两处相似的发展情况。一方面,例如像卢禹舜这样当代画家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传统山水画怀旧传统的延续;而另一位广州的画家像于会见这样,笔下的现代中国(景象)甚至比亚历克·凡·德·克朗恩的作品更悲观。

基于现代西方绘画传统的对分者的世界观认为自然是一方面,人类文化与科技是另一方面,这两方面是对立的甚至是相矛盾的两个领域。虽然传统的中国山水画是基于强调这两方面的一种更和谐的关系,但是快速的现代化导致的结果就是中国人的世界观和想表达的内容现在似乎也朝着比较性的对分二者的方向发展了。在这种背景下,艺术似乎显得相当无助。现阶段能够做到的最好艺术形式,像是孟艳琴在2013年博洛尼亚 “自然与城市”会议上画纸中所呈现的那样,它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想象中的乐园,在那里人是自然的一部分”… 一个自由,和平,舒适,愉悦的完美世界…在现实世界中是不可能遇到的世界。2虽然,这样一种从不愉悦现实中的逃避能够使人感到高兴,甚至可能给我们植入一种渴望去改变这种不愉快的现实,但是问题在于这种对过去自然怀念的回归是否能真正的激励我们去选择当前的工业和技术条件呢?

2、自然、技术、和生物事实

这一观点在西方哲学中有着悠久的历史,那就是自然领域与人类文化与技术的领域有着根本的不同。例如,亚里士多德曾在《灵魂论》中说:对万物的成长而言,生殖本身就是一种自然现象,对自然(始于植物的内在活动)而言,无论在哪一生长阶段,其外在的运动都不可算作是成长,而是一项技艺而已。3由于现代科技,人类活动对地球生态系统有着重大的全球性影响,地质学家通常把开始工业革命的时代称之为“人类世”。 虽然我们不应该夸大人类的影响——厌氧菌存在了近5亿年,并且可以确定的是在人类这一物种被遗忘后它们将会继续存在,毫无疑问,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人类的技术已经大规模的将地球表面“人类化”了。

然而,问题是人类是否真的是技术化自然的独裁者。当我们认真对待亚里士多德的定义时,我们也应该承认,比如一个蜂巢(的建造)也是技术的而不是物理的。至于人类,虽然因其反射率部分与自然相对,但同时从来没有停止保留部分的自然(物理)。总之,正如德国的哲学家与生物学家普莱斯纳将人类的东西比作是人造化的自然。4我们认为,农业和畜牧业,是现代智人独特的活动,但是事实上奶牛挤奶的农民和蚂蚁一样做着挤奶的蚜虫。我们不应该忘记农民和牛(的关系),蚂蚁和蚜虫在协同进化中相互缠绕。他们是一大生物网的一部分。

有更多的理由去质疑科技与自然二者是对立的。当前的生物科技自然与技术正日益融合。一方面是因为技术越来越模仿自然,例如仿生学,将生物方法与自然界中发现的系统应用于工程系统和现代技术的研究与设计中。另一方面,我们亲眼目睹了生物学家越来越多的用直接的技术途径去感知自然。即作为生物技术实验室的巨大复杂性和巨大的比例。5

他们谈论的是“分子机器”和“生物马达”的隐喻方式。作为一种生物学与技术学融合的结果,我们见证了一个全新事物的出现,那就是超越自然和技术领域的对立,那些所谓的“生物事实”就是自然和人工产物的混合物。6以物种为例,通过转基因手段获得修改不同物种的遗传特性,就像一只产生人性激素的转基因绵羊。本世纪以来,艺术家们也开始创建生物事实的艺术品,首当其冲的就是阿尔巴,一种由巴西籍美国人艺术家爱德华多·卡克白化的荧光兔是可以在夜里发光的,因为它植入荧光水母的基因。

这些新技术看起来非常的新,但他们其实拥有一段很长的历史。自由地交换基因物质的时候,这比物种的起源还要早的多,就相当于早期生命进化阶段,在三十亿多年前,水平基因转移就已经存在。我们再来看看自己物种的历史,起于10000年前新石器时代的物种改造和人类的农业、畜牧养殖一样古老。现在,我们同样看到了自然与生物技术的融合。

例如荷兰的国花——郁金香,然而它的起源并不是荷兰,它是在火鸡进口的第十六个世纪被引入(甚至在几个世纪前从更远的东方即阿富汗引入)。迈克尔·波伦在他的著作《植物的欲望》中解释道:正是因为十七世纪荷兰人人工的所作所为,(才将)雄性土耳其郁金香的锋利花瓣转化为能够遮挡生殖器的保守加尔文花花瓣。再次重申一次,自然与人文历史密不可分。

然而,传统育种仅局限于单一品种的改良,目前的生物科技并不能跨越物种的界限,而且在“生物王国”之间也有不同,例如通过重组来自植物和动物的遗传物质就不行。现在的生物和技术制品的复合是可能的,通过从细胞水平上的纳米技术,范围可以从人工肢体与器官到遗传途径工程。

我们能从这些例子中学到的是生物科技,自然与技术的融合并不是非自然,而是和地球上的生命一样古老的现象。自然和技术总是共同进化,而且在未来亦是如此。总之,在自然界中唯一不变的是它永恒的流量。关于环境的问题,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我们可以从这些例子中以及从中国美学中(认识到)我们所面对的就是我们不应该通过以前在自然保护区所做的微小的怀旧保护去尝试反对进化的潮流。我们应该明智地沿着自然的潮流前进,并在这一过程中创造出新的自然。不回头,而是向前走向自然!

3、不回头,而是走进自然

紧接着是我们用野蛮技术开发自然造成的污染,随之而来的是化石燃料的枯竭对人类的未来造成了一个大问题。在未来,我们将越来越多地依赖于替代能源。毋庸置疑太阳能就是最有前景的候选能源之一,太阳每天辐射的能源是世界人口能源消费的20倍。然而,问题是怎么去获得这几乎取之不尽的来源呢?虽然太阳能技术正变得越来越流行,但是因为其昂贵的原因造成太阳能的利用率仍然不高。此外,从美学的角度来看,这种灰色(甚至是黑色的,鉴于太阳能电池板的颜色)技术并不是很有吸引力。

然而,现在我们有一个更加和谐与更具美学吸引力的解决办法的绝佳机会。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与自然结合或同进化而互惠互利呢!而不是一味的把开发资源当作一种持久的储备?这可能听起来像科幻小说一样,但确实不是。通过太阳能植物能通过光合作用产生有机物。有机物质的一重要部分被释放到土壤中。植物-E,是荷兰瓦格宁根大学的副产品,现在已经开发出一种技术,可以将植物和微生物燃料电池在湿地打造大型绿色动力。电化学活性微生物分解有机质产生的电子被输送到燃料电池的阳极。高能电子流通过负载到阴极,每天产生24小时的电力。阳光和水都是需要的。7 2014荷兰赞丹市在国家树节到来之际种植了数株,这将为路灯提供电量来源。这就是我们称之的树与人双赢的局面。

我们想把这一新的绿色能源与近期的另一项技术相结合,这一最新的技术就是:无线电。但是直到最近,它的问题依然是可以桥接的距离是相当小的。然而,最新的创新使这一距离变大成为可能。无线电可以给电子汽车和公交车充电。如果这一距离可以进一步扩大,例如就有可能在公园散步时给你的手机充电。但还有更重要的用途,我设想在将来,当行驶在被森林包围的高速公路上时,就可以给自动驾驶的电动汽车充电了。

为什么树与人类技术的和谐融合是如此棒想法呢?当我们去思考现在的生物燃料时,我们就应该意识到,这些生产对树木与人类都是有害的。生物燃料是由像玉米,油菜籽作物,大豆和棕榈油制成的,因为这些作物也用于人类消费,人类在生物燃料的生产地区的可能会遭遇作物的缺乏。然而,正如我们在印度尼西亚和巴西所看到的那样,这一问题的解决往往需要大规模的砍伐森林才能开垦出更多的耕地。

然而,我想象的生物网将会恰恰引入(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一种是大规模的植树造林,并且在能源最需要的地方就更多。对于以自然保护为目的的组织来说,这种创新的自然保护将提供一个优秀的商业案例,因为这一最大的可持续性的“树能源的销售”将使他们继续造林并与其他的和谐绿色技术共同发展。此外,对生物事实的增加也会提高生物多样性。

在进化的过程中,在特定的一刻出现了“爆炸式”的新生命形式。例如,在大约5亿年前的寒武纪大爆炸期间,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最主要的动物门类出现了。因为这个原因,它有时被称为“当今生活的大爆炸”。我预计未来几个世纪可能成为被称为“人类世爆炸纪”,就是生物实际生活的大爆炸。尽管它的名字,问题是如果在这个“美丽新世界”里仍然还有空间给人类并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智人不能逃脱自然的通量。也许我们可以用尼采的话来安慰自己:“所有伟大的事情都通过自我克服的行为导致他们的毁灭”。如果这不是自然美的真正之爱,那么又是什么呢?

 

1、中国山水画的这些特点,看到卡尔海因茨波尔。表演技艺:中国近代绘画的实践。Asiatische Studien. Études Asiatiques. Zeitschrift der  Asiatische Studien. Études Asiatiques. Zeitschrift der(不会翻)孟艳琴,天堂之心,“自然与城市”会议演讲稿,由城市研究实验室,意大利的美学学会,与波罗尼亚大学联合举办,2012年6月28-30日. 关于内在经验的强调,有一个与新柏拉图普罗提诺美理论(205-270)有趣的平行,不像柏拉图,他指责画家制作“复制”世界的外貌,普罗提诺认为美的心灵体验,体验它在宇宙秩序。

2、孟艳琴, 天堂之心, a.w., p. 2

3、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作品全集:牛津翻译修订,波林根系列;71:2. 普林斯顿, N.J.: 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 1984.

4、约斯·德·穆尔.人工自然. 普莱斯纳人类学哲学介绍,出自:约斯·德·穆尔.普莱斯纳人类学哲学. 前景与展望。阿姆斯特丹/芝加哥:阿姆斯特丹大学出版社/芝加哥大学出版社,2014,11-37

5、Zwart, Hub, Lotte Krabbenborg, and Jochem Zwier. 2015.,蒲公英橡胶更自然吗?自然性,生物技术与生物为基础的社会转型. J Agric Environ Ethics. doi: DOI 10.1007/s10806-015-9536-0.

6、Karafyllis, Nicole C. 杂交生物伦理学和认识论问题:生物事实与身体购物. 当今的科学伦理和技术,德语汉语的方法.由Hans Poser李文超编辑,Münster: LIT发布者, 2008, 185-198.

7、详见http://www.plantpower.eu/

8、Nietzsche, Friedrich, 道德的谱系. 尼采的基本著作.纽约:现代图书馆. 1968, . [GM, pa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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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euwe druk Kunstmatig van Nature: juni 2024.

Vanaf de derde druk verschijnt Kunstmatig van nature. Onderweg naar Homo sapiens 3.0 bij Uitgeverij Boom. Delen van dit boek behoren tot de VWO eindexamenstof Filosofie  2024 t/m 2028, die de vraag naar de mens in relatie tot wetenschap en techniek als thema he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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